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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不明】No.09:魔術師梅莉,不是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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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髮、金眼。彷彿能看穿你的視線。   若有似無的,淺淺的微笑。   ──理應失蹤的那位友人,現在就在眼前。   =   為了避免大家忘記故事的開頭,也為了讓最近才讀到這裡的人了解一下眼前的情況,這裡有必要稍微說明一下:在我──琳恩‧不明──以「演員」的姿態,逃離到「此地」之前,本來是存在於一個「大學生探索神秘現象」的故事裡,以故事提供的線索為基礎,經營著一個不太正經的同好社團。並且,有一位社團搭檔。   在來到「此地」之前,那邊的「故事」正好進展到一個轉折點──忙於物理學學術研究的我,將一直以來互信互賴的搭檔冷落在一旁,加上一些對神秘現象的意見分歧,那位社團搭檔兼我最要好的朋友,彷彿像是為了證明什麼那般,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擅自展開沒有把我這個搭檔考慮在內、獨自一人社團活動,踏上了尋找神秘現象的旅途,從此消失無蹤。留下四散於房間的,我寫的論文。   以及,我一個人。   就在那時候,「世界」崩塌了。面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身為失格「演員」的我,轉身逃離「故事」,最終來到「此地」。   ──然而,友人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感人的久別重逢,思緒全被打亂,我像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被推上台發表演說……不,比這還糟……像被揪住尾巴的老鼠,像被推入水中的溺水者,我忘記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是「演員」的事實、「此地」的規則、世界的秩序、「它們」的方式、「任務」的限制、「吞噬」的倒數計時……   只能狼狽不堪地,發出「宇佐見蓮子」的聲音:   「『梅』、『梅莉』……?這還真是,讓人驚訝……真是……好久不見了……」   「梅莉」聽了,淺淺的笑容上點綴出開朗的笑,笑得明朗而清脆:   「需要這麼緊張嗎?對『蓮子』而言,遲到應該早就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是,是嘛……說得也是……這次也遲到了──」   「兩週。」停頓一下,對方掐著手指算了算:「──兩週,加上九個星期。兩百六十三個小時十一分三十六秒。」   算時間其實應該是『蓮子』這個角色的工作,因此,她又笑著補充道:「對『梅莉』來說,幾乎可以說是只有一瞬間的事而已。」   我坐在位子上,只感覺到這對話顯然是某種嚴刑拷打。雙手的手指都下意識、不安分地攥著,濕漉漉的水氣在手心裡打轉。縱然感到如坐針氈的坐立難安,身體也根本動彈不得。   對方似乎是在讓情況變得輕鬆,但她越是這麼做,越教人覺得渾身不對勁──既然「梅莉」在這裡,那就表示...

【非我不明】No.08:魔術師梅莉,不是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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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這種日子,就該喝點什麼,大肆慶祝一番呀!」   「不能出去的房間」事件五天後的午後,我在「此地」的餐廳裡,盡可能地將所有拿得到的食物甜點堆滿一張小桌,一邊打開罐裝飲料,一邊對空無一人的餐廳大聲如是宣布。   可以的話,其實是應該喝酒的,但才剛經歷被冰箱砸成爛泥的浩劫,酒精這種東西總難免讓人有一種喝了之後會有什麼液體或組織從身體滲出去的錯覺,不禁下意識地避開。更何況,身為「演員」的我,並沒有像「角色」那樣愛喝酒,更別說在大白天的時候喝酒。   即使如此,值得慶祝的事仍然值得慶祝。   這五天期間我處在失去意識的狀態,醒來時人已經躺在布置得如同位於K城那所大學的宿舍房間,像是經歷了噩夢一般突然驚醒──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存檔點」一般的機制──只是原本的身體可能已經被砸得稀爛的情況下,即便是無所不能的「它們」,我也很難想像要如何將稀爛的軀體特地搬移到房間裡復原……總不會是將血肉用吸取器之類的東西蒐集起來,再一點一點拼裝回來吧?直接「生成」一副新的軀體,應該是比較簡單的做法。   但是身體確實能感覺到痛,被什麼東西重壓過的觸感也深刻地殘留在身體上和意識中。被壓得血肉模糊、以「人類角色」的標準而言幾乎可以說是「當場死亡」的我都能修復了,那麼,僅僅只是「受重傷」的絢,應該會早在我醒來之前,就已經痊癒了吧?   正這麼想時,穿著黑色套頭毛衣和合身棉褲的絢,以一臉嫌棄、像是看著不想看見的垃圾般的表情,出現在我面前:   「看來你已經醒了。」   聽起來差不多就像是「啊,又得打掃了」般的閒話家常式的招呼。   「是啊。」我笑著回道:「託您的福。」   這倒不是客套或裝模作樣,畢竟我確實得到很有價值的東西。託她們二人的福。   眼前的絢不再有「天狗」的雙翼或是其他非人的「怪物」特徵,因為少了這些東西,身形顯得有些單薄,就算勉強穿著毛衣,溫暖的織品也掩藏不住那底下儼然像是一副被抽乾的骨架般的身軀。不過她氣色看來還不錯,雙眼和臉頰都沒有凹陷的症狀。想必是有人在幫忙照顧吧。   ──原本附在絢身上的那只巨大的無輪廓影子怪物,現在附在我身上。   就在我們對話的時候,怪物就在我後方,以一雙未顯現的眼睛凝視著絢。所以說,絢「嫌棄」的態度,有一部分是針對那怪物,而不是針對我本人。   我並不知道在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在「出不去的房間」裡時,那怪物實際上就已經聽令於我...

【非我不明】No.07:不XX就出不去的無間之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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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達到特定要求就不能出去的房間」,這在「它們」的領域中,也是相當知名的伎倆。知名到光是看到門關起來、上鎖,馬上就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地步。   這種方法簡單、粗暴、快速、有效,但確實稱不上「高明」──一般來說,會祭出「出不去的房間」這一招,就意味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屬於放棄思考、無計可施的卑鄙流。   也正因為是人盡皆知的卑鄙流,自然也會有人為了達到目的,冠冕堂皇的卑鄙起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溝通就出不去』。」俯瞰著關在房間裡的絢和白二人,我這麼說道:「所以,現在,請你們兩個好好『溝通』吧。」   在高台上的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看到二人的動靜。白望向絢,絢卻仍是狠狠地瞪著我,並且小心提防著和白保持距離。   「你現在不應該看著我,應該面向她才對。」   手握《主人之書》,用手指打一個旋轉的手勢,連接著絢的巨大無輪廓怪物的黑影聽令轉身,牽動絢的動作:   「不……等等……」她在白面前踉蹌地絆了一跤,又連忙後退,和白保持著距離。   到這裡,情況應該足夠清楚了:無輪廓的巨大怪物影子左右著絢的行動,這是絢來到此地後仍是將自己關起來,不肯接近對方的理由,因為她不希望自己再一次傷害到白,而白也清楚地看明白這件事──到這一步,二人的誤會和心結,總算是可以解開了對吧?   ──才沒這麼簡單。   《主人之書》翻到下一頁。出不去的房間上方,如同先前調閱故事時那樣,顯現出「故事」的影像。影像中,「天狗」拿著刀,面對著瑟縮在房間一角的「巫女」。   巨大怪物的黑影已經消失無蹤──絢手中同樣握著一把刀。   她嚇得立刻將刀丟掉。小刀發出響亮的聲音,滑向了一旁。   ──對,這是當然。   畢竟她並不是真的想傷害對方。   可是,當對方試圖靠近她時,她仍然在下意識地退卻、閃避。   「絢……?」   面對對方小心翼翼地探問,她只是不停地後退,直到被逼到牆邊,仍是沿著牆緣繞開對方。這樣的反應,大概會讓白很困惑吧,但見她終於在原地停下腳步,不敢再繼續向對方靠近。   也許大家同樣也會很疑惑,為什麼絢的行為如此反常?明明在意的人就在面前,卻沒辦法好好地敞開心房;明明兩個人互有好感,卻沒有辦法好好地走在一起?   ──那當然是因為,有「它們」在搗亂啊。   雖然暫且看不見蹤影,但無輪廓的巨大怪物至今仍附著在絢的身上,對白虎視眈眈──那是某種妄念的具象化,一方面...

【非我不明】No.06:不XX就出不去的無間之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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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由第三人稱視角的非我所見。   失去「巫女」身分的她,想起自己抵達「此地」時,兩眼之間的傷仍淌著血。   傷口本身並不致命,疼痛的感覺卻是源自別處。只要疼痛一發作,鮮血便自傷口中汩汩湧出,滴得到處都是。   ──這一點,讓「它們」相當困擾。   黑暗中,有個聲音如是喚醒她:「喂,你沒事吧?快醒醒。」於是,她悠悠醒轉。   廣漠的黑暗中,沒有寒風,也沒有雪,堅硬光滑的石製地面上,倒映著高大的、看不清面貌的影子。與狂暴的無輪廓怪物不同,是冷酷的人影。長長的影子被微小的光線拖曳著,向看不見邊際的黑暗深處延伸……有什麼人在那裡嗎?雖然這樣想過,卻沒辦法前往確認。   巨大的影子一把將她抓起來──明明是空虛單薄的影子,卻發出難以抵抗的力量──她就那麼被放置在與影子齊高的高台上,一副擺了紙筆的桌椅前。   影子之一開口道:「把你的委屈和不滿寫下來,『我們』會幫你申冤報仇的。」   另一個影子伸出黑色綢緞般的手指,指著她的眉心說:「傷口很痛吧?把那痛的原因寫下,寫在紙上,料理好這件事之後,就不會再流血了。」   「它們」對她釋出善意,可在那善意之下,沒言明的是些許不耐──「歹戲拖棚」、「乾脆一點,快刀斬亂麻就好了」、「把那人割捨掉,就沒這麼多事」……   ──「也不是多大的傷口,怎麼到現在都沒辦法癒合?」   她當然也這樣想,決心不能再這樣痛下去,是以,她搖搖晃晃地爬向那副桌椅,攀著桌緣,使勁捻著筆,將受傷的經過一一寫在紙上。   從二人相識的經過,從那人順理成章地給她起了個仍是不甚順口的綽號,從那人自認為對自己瞭若指掌,從時不時的拌嘴和爭吵……   可以寫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寫下來,「它們」就能對那人降下制裁。   ──她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喂,你還在等什麼?」   「很簡單的,就寫你希望讓對方承受同樣的痛苦。」   「對方怎麼對待你,就該受到怎樣的對待。」   緊擰的筆尖正微微顫抖。   雙眼間傷口滲出的血沿著鼻尖滑落,滴落在紙上,留下猩紅的墨漬。   「擅自靠近,擅自將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別人身上。」   「自以為聰明,就覺得別人都該低自己一等。」   「那種人就是這樣,除了自己之外,大概誰也不相信吧。」   「一旦不順她的意,就會被殘酷對待。」   「一言以蔽之,就是自私。」   猩紅的墨,再一次疊上墨漬,再一次、再一次……深沉的紅色逐...

【非我不明】No.05:支離破碎的風神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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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崩塌時,她只能逃。   雙腿不顧一切地向地面施力,軀幹和手臂亦受到奔跑動作拉扯、牽引,咬緊牙關,直到腦門裡側也變得麻木。   放眼所見一切皆轉為紛亂的線條──像是要將一切往後甩開,也像是要將遠在伸手可及的前方景象一把攫住、撕裂──於精神、於肉體中貪婪而狂亂地汲取力量,加速向前、向前、再向前。   只能逃。但是,能逃到哪裡?⁠⁠⁠⁠⁠⁠⁠⁠⁠⁠   那裡是「邊界」,是「盡頭」。越靠近「盡頭」,事物與事物的「界線」,就會受到干擾,以各種形式變得模糊不清。   既然如此,那就到「盡頭」的另一邊去吧。她想著,「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   「筆記」不需要了,在奔跑的過程中早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遺落;「力量」也不再需要,這傷人的凶器,是身為兇手的恥辱「標誌」;「偽裝」用的裝束也不用留,上面還染著鮮血的腥臭呢,脫下它吧,把它們甩開,將它們拋棄;「禮儀」,哼,更不用說,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派上過用場;「雙翼」更是毋須留戀的累贅,把它們扭斷,把這些該死的,屬於「妖怪」的部分捨棄,把這些屬於「天狗」的可恨的部分,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是否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   ──「巫女」是否就不會「死」了?   啊啊啊啊……   腳步再加緊加急,即使中途踉蹌絆倒,也要順著那勢頭再爬起來繼續前進。捨命地、不顧一切地。   名字……還有名字……   即便將它們使勁抹除,使勁消滅,終究仍是留下不堪的「絢」字痕跡;縱然折斷雙翼、折斷臂膀、折斷雙腿,「天狗」終究只能變成斷了翅的、面貌模糊的,「殘破不堪的怪物」。   警告似地,紛飛的雪片,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成團聚集過來,盤踞在眼前,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白色高牆,橫阻前路。她只是認命地,迎頭闖入那堵高大的冰牆。   水氣順著她的軀體散開,輕柔地拂過四肢、臉畔,將她的身形輪廓一併吞沒於茫然之間。如同溶解於水中那般,耳邊傳來水流湧動的嗡嗡聲。   隱隱約約地,能聽到野獸的咆嘯。   冰牆的彼端,能感受到獸群趾爪刨抓在地面上的腳步,也能感受到獵者金屬裝備碰撞時發出的聲響,四周的一切激起的氣流,清晰地撩撥著意識,視野所見仍是一片白茫茫。   有影子在晃動。這片白色布幕後方,有什麼劇目正在搬演嗎?不,就算有,雙眼應該也是看不到的──所以,應該只是喪失自我的同時產生的幻覺。   ──不過,這樣也好。   「它們」應該會毫不留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