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色如斯,星如雨(1)


那不是一個賞月的日子,本來賞月就不需要專門挑日子。

月色如斯,眼下既有酒,有美景,有識趣的閒人,尚有偶然行經此地的樂師協助音樂伴奏。不抓準時機賞月,堪稱糟蹋。

若是在過去,某個人大概會這麼教訓她:「這只是躲懶的藉口而已呀,██。」

嘛,誰教躲懶乃人之常情呢?更何況,比起假借月色作怪,矯揉造作地佯狂,還是享受賞月的閒情逸致顯得更加優雅、更加浪漫不是麼?

像是在呼應這強拗的論調一般,演奏的樂師旋即將曲風一轉,本以為會演奏的那一支古風,就這麼轉成了過去曾經聽聞過的,她所熟悉的那首變奏曲。

──喔呀,這樂師很懂。該打賞,該打賞。

月色如斯。就著美酒,就著這令人懷念的旋律,不禁教人將思緒沉浸在過往的美好回憶之中。自那無盡流轉、稍縱即逝的長河之中,此時伸手所能擷取到的,稱得上是「最浪漫」和「最瘋狂」的項目,各有一件:

與這月色相襯。

其之一,是虛假月色籠罩之下的那二人,久別重逢卻也是狹路相逢。

其之二,乃光天化日眾目昭彰,凡夫俗子,竟妄想挑戰博麗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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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善於操弄境界的妖怪賢者,穿著簡便的服飾,以一個平民女子的姿態,來到人間之里。這樣的行為,對於她這樣一號「人物」而言,絕不是「偶然」。卻也是因為有這種「不偶然」的前提,才能讓她偶然撞見村裡聚集大批人群的盛況。

廣場上聚集著大批人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肯定不是無風起浪,是以她上前湊了湊熱鬧,果然立刻找到了此行的目標。

但見那廣場上,兩名八九來歲的孩子正在對峙。兩人身上都沾了灰,看上去有些狼狽,但雙方看起來都忿忿不平,不肯退讓,一時之間僵持不下,弄得難分難解。

圍觀這兩個孩子的這一干人等,竟沒一個敢上前阻止。她半打趣地向一旁的觀者打探道:

「出了什麼事這麼稀奇?怎麼路上這麼多人圍著兩個孩子看呀?」

一旁的觀者還道她是不明事理的外人,白了她一眼:

「大姊您別笑話了,別的孩子吵架我們還管不著?唯獨『那位老爺』的千金我們可碰不得。別說我們碰不得,就連同他們家老爺在內,也沒人敢動她一根寒毛──」

「──那簡單,去把另一邊那位拉開唄?」不等對方說完,她瞇起眼睛,單刀直入地切中要害。

此話一出,果然收到對方耐人尋味的反應:

「您......您開玩笑嗎?那、那,那另一位可是──」

這麼看來,即使用繃帶修補了「笑容」和「哭泣」的境界,仍是彌補不了「身分」的境界。

──可悲,真是可悲。

可悲的是那觀者嘴上說得尊敬,那恭敬的姿態底下卻掩藏著顯而易彰的畏懼和牴觸的本意。

她輕輕嘆了口氣。且將那圍觀者怯懦的應答放在一旁,她將視線再度移向廣場上的兩位孩子身上。

任誰都能一眼認出傳言中的「那位老爺」的千金:她頂著一頭蓬亂的金髮,一身衣著以上好的質料精心裁製而成。捏著拳頭,擺著不成形的架式,一副神氣十足的樣子。雖然一身狼狽,腳下不穩,實則是佔了上風。

而她的對手,另一邊的那位,看上去雖是文風不動、勝券在握,實則筋疲力竭,已然不堪一擊。

──嘛,這也難怪。畢竟,不久之前,才剛經歷過那場「暴風雨」嘛。

「吶,小哥,我們不如來打個賭,」妖怪的賢者心血來潮,便向一旁的觀者提議道,「您道這兩個孩子,誰會贏得最後的勝利呢?」

「您......別開玩笑了!兩個孩子萬一受傷了,我們可擔當不起!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

「那倒無妨,在我看來,另一邊那位早已傷得不輕了不是?」

這圍觀的村人聽她這麼一說,對她是更加不耐,急得怨嘆連連:

「嗨呀,大姊,您當真不知?那可不是普通的傷,那孩子呀,前些日子暴風雨時,遭受妖獸襲擊,幾乎小命不保。豈知,才過了幾日,傷卻好了大半,像個沒事人似地......唉!也不知是什麼人的主意,竟然說要把那孩子帶來村裡──」

「可孩子終究是孩子,」賢者淡然道,「依我看,那傷雖然好了大半,卻與未好無異。」

「您別笑話我了──」

「口說無憑,且稍待片刻。不出三回合,另一邊那孩子,定然會先倒下。待到那時,勝負已分,即可將兩個孩子分別平安帶回。」

村人聽她如此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卻也是半信半疑。眼看那金髮的孩子摔倒了幾回,仍是氣勢凜然地迅速起身,不停歇地向對手挑釁。孩子的撕打雖然力道不大,難免下手不知輕重,讓一旁的觀者們不禁冷汗頻頻。

且不論村人們怎麼想,單就旁觀者的立場而言,那妖怪賢者倒是很欣賞那金髮孩子的直言不諱。

「管你之前遭遇到多大的事?誰虧欠你來著?我看你那種態度就是找打。」

「......我態度如何,也不關你的事。」

此話一出,另一邊的那孩子繃帶底下的單一只眼,在一瞬間透出一絲鮮明的、澄澈的,決然的抵抗之意。

然而,憑著這單純的抵抗之意,卻沒能看準對方莽撞的攻擊予以閃避,這綁繃帶的孩子就這麼在對手的衝撞之下踉蹌地跌倒在地。得了這個空隙,一旁的觀者們一擁而上,將二人以人牆隔絕了開來。

即便落敗,憑著那一點澄澈、一點鮮明,也就足夠了。善於操弄境界的妖怪賢者,混在人群之中,任由人們兵分二路,將兩個孩子帶開,並且欣賞著自兩廂人馬傳來的,風景不同的呼聲──

那廂人馬關心著繃帶孩子的傷勢,雖然畏懼、雖然牴觸,卻仍是按捺著心緒、板著臉面,謹慎地將她帶離。這廂人馬,則是如此數落著金髮的「那位老爺」的千金:

「──唉,你這是犯什麼傻?那可是博麗的巫女。博麗的巫女,哪裡是你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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