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Project】【文靈】VS.射命丸文──沒有成長的巫女當不了主角

 

　　潛伏於博麗神社附近，假「貼身採訪」之名，行「監視」之實，順帶「照看」新上任的年輕巫女──持續進行著如此這般難言其妙，且未經上頭批准的自主任務，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

　　鴉天狗記者，射命丸文，顯然有些焦躁。

　　這些日子以來，來往於神社的人們，除了固定來幫忙照料年輕巫女的村人之外，再就是──

　　神秘的女子，八雲氏──以及據說是由八雲氏家裡差遣來，協助照料巫女飲食起居的藍小姐，和橙小姐。

　　除此之外，尚有不時前來督促巫女修行，自稱「仙人」的茨木氏。

　　往返於神社，裝扮成行商的兔貉猢猻也者，自然是少不了。

　　再就是鴉天狗記者，射命丸文自己。

　　──這不全都是妖魔鬼怪之徒麼！

　　意識到這點時，射命丸文開始計算起整件事的嚴重性。

　　雖說，歷代的博麗巫女，身為此鄉中人類與妖怪之間的協調者、秩序的維護者，退治妖怪，保護人類的安全，從人類的立場來看，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然而在村民不知道的背後，巫女其實受到各路妖怪的愛護、關注，就「天狗」的立場而言，原本就是習以為常的規矩。

　　可問題就在於巫女的工作。無論與妖怪如何親近，巫女仍舊是屬於人類那一側，是以降妖除魔為職業的「專家」，並且因此受到人們信任與依賴。

　　這樣的巫女，如今卻在偽裝成村婦的大妖怪八雲氏領銜「溺愛」之下，悠閒地吃餅喝茶，未免太不成體統。

　　──這樣是要怎麼教小孩？

　　射命丸文自樹叢後方觀察著神社中的景象，不免暗自嗟嘆。

　　好在，眾多來訪者之中，除了來自各方勢力的妖怪之外，尚有一名年紀與巫女相仿的人類訪客，不厭其煩地前來神社叨擾。

　　那是「當時還尚未離家⁠⁠⁠⁠⁠⁠」的霧雨家的千金，霧雨魔理沙。身為鄉里中有名望的商家子弟，卻沉迷於術法、降妖除魔之類的專業知識。也多虧有這孩子的「教導」，從人類的角度看待妖怪、忌諱妖怪，才使得巫女不至於對妖怪的威脅太過「遲鈍」。

　　──「遲鈍」，一如那日於樹林中的追逐。

　　年輕的巫女識破了「記者」的偽裝，追上了身為「妖怪」的「天狗」，卻僅僅把這當成一種捉迷藏般的遊戲玩樂。彷彿，眼前的「天狗」，並不是會對人類造成威脅的「妖怪」，僅僅是……僅僅是……

　　僅僅是……一個陪她消磨無聊時光的「友伴」？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再讓那樣的情況發生第二次。

　　射命丸文中斷思緒，謹慎地將注意力朝著神社的方向集中。霧雨家的千金正指著一本書冊，以一種孩童式的誇大，對年輕的巫女說明「天狗」的可怖──

　　「你不知道嗎？『天狗』這種妖怪，很可怕的！牠們力氣很大，能颳起大風，能輕鬆折斷樹木，還能把人和動物抓起來，就那樣飛走……」

　　那才是面對「天狗」時該有的反應吧。射命丸文心裡想道。

　　然而，年輕的博麗巫女僅僅只是專注地聆聽著對方繪聲繪影的描述。

　　──似乎對此深深著迷。

　　=

　　所有的妖怪都關心著年輕的巫女。

　　也因此，所有的妖怪都在年輕的巫女新上任的時候，予以協助。

　　畢竟，巫女的成長，關係著此鄉的和平。

　　茨木氏的監督，八雲氏家的嬉鬧家常，各路妖怪提供的物資交流……往來的非人們，乍看之下與人類並沒有分別。

　　──然而，那時的巫女還是識破了「天狗」的「記者」偽裝。

　　「裝扮」是完美的。那樣的裝扮，即使在村子裡大搖大擺地走動，甚至蠻橫無禮地強行推銷報紙，也全然不會讓人起疑。

　　「笑容」是完美的。強者會因為這樣的笑容放下戒心，說出原本不願透露給他人的資訊，有時還會因為得意忘形，說得比預期得多更多；弱者則會因為懼怕，根本無法拒絕，只能乖乖吐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麼，偽裝被識破的關鍵便是──

　　「敏銳的……直覺嗎？」

　　因為在意，也因為想確認，她才會自主發起連續的、長時間的觀察任務。卻在觀察的過程中注意到年輕巫女的懶散、鬆懈、怠惰。

　　年輕的巫女，博麗靈夢，全然沒有個「巫女該有的樣子」。

　　對此，妖怪們似乎並不以為意。

　　尤其大妖怪八雲氏，根本只是把巫女當作小孩子一般對待；那茨木氏縱然會嚴厲地督促巫女修行，卻也沒有將非人的身分與人類劃分清楚。對年輕的巫女而言，妖怪們就跟同伴、家人沒什麼兩樣。

　　──這會是一種經過深謀遠慮的行動策略嗎？

　　站在「妖怪」的立場來思考，與巫女親近可以得到多少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換言之，這也可以算是各路妖怪爭奪對博麗巫女的影響力的勢力角逐。

　　「啊，是『天狗』。」

　　注意到她站在簷廊前的樹下，巫女自屋內喊她，並且急急忙忙地穿起鞋，小跑步向她跑來。

　　──身為「記者」的「偽裝」全然沒被當一回事，她被直接以「天狗」稱呼，以至於平常用以偽裝的「笑容」，也因為一時的訝異，被遺落到一旁。

　　「──『天狗』，你是『天狗』，沒錯吧？」

　　小孩子急急忙忙的奔上前來，劈頭就是這沒頭沒腦的問題。

　　「是『記者』才對喔。」

　　「『記者』是假的，『天狗』才是真的。」

　　巫女認真的說法，讓她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記者」也是真的。

　　沒能繼續爭辯下去，只聽得遠遠地有喊聲逐漸靠近。她下意識地躍起，藏身於樹上，才想起自己今天是「記者」的裝扮，根本沒必要迴避村人。看來還是被巫女這番話影響了。

　　來的人是那霧雨家的孩子。

　　年紀相仿的兩個小孩子很快地便玩在一起。隨後，年輕的巫女進屋裡去倒茶，霧雨家的孩子單獨留在簷廊下。

　　這是個「採訪」的好機會。

　　是以，她出現在霧雨家的孩子面前，帶著「偽裝」的「笑容」。

　　「唔，你是哪位？」

　　普通的人類的孩子自然是看不出她的偽裝，這是已經確定過無數次的事。

　　那麼──基本的流程便一如往常：維持著偽裝用的親切笑容，遞上名片，簡單地自我介紹，表明來意，然後提問。

　　要問的問題很多，要確認的事情也有很多。天狗的腦袋快速地運轉著，思考著哪一條路線，才是最佳的選項。

　　最後，她做出了選擇──

　　於霧雨家的孩子面前，展開雙翼，現出自己的真面目。「天狗」一把將孩子抱起，揚起暴風，向樹林深處飛去。

　　這個瞬間，正巧能被返回簷廊的年輕巫女目擊到。

　　就連戲謔的笑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

　　「擄人」的計畫，實際上不如預期的那般順利。

　　以不滿十歲的人類孩童而言，但凡成長到能清楚表達自己意見、想法的程度時，即使抓到天狗的領域去，也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何況這孩子還會抵抗。

　　「放開我，你這『妖怪』！」

　　在天狗強大的力氣面前，小孩子的拳打腳踢自然是不痛不癢。射命丸文原本也並沒有將這點程度的掙扎放在心上。

　　豈料閃光乍現，轟然巨響之際，她差一點為近在臉畔的砲火炸個正著，勉強在空中翻飛了幾圈，才躲過一劫。

　　這一著，不免讓她大吃一驚。

　　那砲火出自小孩子手中握著的木製盒子，砲火引爆之後，木盒子遂冒出陣陣黑煙。不等對方再次點燃引信，她逕自將木盒子自小孩手中搶奪過來。

　　「喂！還給我！」

　　「──真危險──小孩子怎麼可以拿著這種東西啊？你爸媽沒教過你，危險的道具不能隨便拿來當玩具嗎？萬一受傷了可怎麼辦才好？」

　　「才不是玩具呢！」

　　小孩子使勁伸手要搶，被她俐落地閃開，換到另一隻手拿著。也因為這樣，手中的小孩子也脫離了她的掌握，變成以另一種看起來就不太舒服的姿勢攀在她身上。

　　所幸飛行的動作尚且算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射命丸文開始覺得好笑，遂繼續嘲弄對方：

　　「──哪裡不是『玩具』？難不成，你真以為，單憑這種東西，就能夠退治我等天狗嗎？」

　　「當然！我還要讓靈夢知道，我比她還更厲害！」

　　出現在小孩子手中的東西，讓射命丸文大吃一驚──

　　「天狗團扇？等等，你什麼時候──」

　　還來不及阻止，突如其來的下沉氣流，如迎頭痛擊那般，將她們二人一同擊落。

　　墜落時，縱然能及時調整姿勢，勉強護住小孩子，她自己卻是以背部朝下的姿勢跌落地面，是以起身時慢了一步。

　　握有天狗團扇的小孩子，於樹林中再一次颳起大風。風勢猛烈，就連樹木和岩石都足以動搖。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沒了這個，你就束手無策了吧？看招，『妖怪』！看我這就退治你！」

　　好在，身處在暴風源頭的那孩子自己，並不至於受到強風太大的危害。即使如此，還是要注意小孩子狂妄的舉動，可能引發的意外。射命丸文一面迴避著對方胡亂的攻擊，一面小心翼翼地警戒著。

　　──真是的，人類的小孩子，都是這麼不可理喻的嗎？

　　原本是希望藉由這次「擄人」的行動，讓巫女對妖怪的「威脅」有所警覺，卻沒想到會演變成陪人之子玩這種退治妖怪的過家家遊戲。

　　實在太無聊。

　　那孩子看來只懂得拿天狗團扇胡亂揮舞，卻沒注意到天狗行動敏捷，完全沒把暴風放在眼裡。身為以風為力量來源的妖怪，窺視風的道路原本就是家常便飯。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不了解的人，是不足以成為「專家」的。

　　──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

　　她以極快的速度趨近小孩子身邊，輕鬆地搶下對方手中的天狗團扇。

　　卻沒料到，不祥的光芒，會在眼前再一次閃現──

　　隨後，「碰」的一聲。

　　巨大的聲響於樹林深處響起。

　　=

　　射命丸文側身倒在樹下，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覺得自己側臉到太陽穴附近為一陣灼痛掩蓋，卻非砲火引爆所致──砲火的火光是在她眼前閃現，使她飛出去，並且頭部受到重創的攻擊，卻是來自自己的右側。

　　勉強起身，伸手輕觸了一下自己所遭受的創傷，為那刺痛感折磨得皺起眉頭之際，才注意到，這波攻擊，是藉由一顆落在她身旁的「皮球」造成的。

　　於此同時，小孩子的吵鬧聲，才模模糊糊地傳進耳朵裡：

　　「魔理沙！那是我的『⁠⁠獵物』！」

　　「是我先『⁠⁠抓到』的！你怎麼可以搶我的功勞！」

　　「你那哪是『抓到』？根本是⁠『被抓』好麼！」

　　──原來如此，看來是年輕的巫女追上來了。那充當「退魔陰陽玉」的「皮球」，大概就是巫女最近覺醒的力量吧？真是了不得。

　　可惜忙著和村裡來的小朋友周旋，錯過了巫女大顯身手的樣子，沒能來得及拍下難得的材料。射命丸文心裡感到相當遺憾。

　　但見兩個小朋友吵了半天，誰也不肯退讓，實在是分不出功勞該歸給誰的情況，竟然將矛頭轉向她：

　　「喂，『天狗』你自己說，這次退治你的人是誰？」

　　──還能這樣的？

　　「你們兩個一起，功勞平分，這樣不行嗎？」

　　「不行。」異口同聲。

　　「……那，皮球是靈夢砸的，所以算靈夢的吧。」

　　很合理的判決，霧雨家的孩子縱然不甘心，也只能認輸。

　　實際上，因著靈夢這一砸，讓射命丸文於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木盒子的轟炸──正因為那是有瑕疵的道具，被那種火力近距離轟炸，即使是天狗，恐怕也吃不消。

　　她沒說出這一層心思。

　　是以巫女要求她將退治的功勞寫成報紙時，因為前述的各種理由，她也沒辦法答應。

　　「果然『記者』是假的。」

　　實在沒辦法和小孩子解釋清楚。

　　至此，射命丸文深刻地體會到一個事實。

　　──教導小孩子，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因：

東方書籍特輯──

ZUN說射命丸文適合推進故事，不適合當主角。

以及茨歌仙是靈夢的成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