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鍋】暗戀五題──第四日:獵人在保護不該保護的人
第四日:獵人在保護不該保護的人
刀尖的正前方。
槍口的正前方。
──不,現在是白天。按照「遊戲規則」,白天是無法「行動」的。
所以──是鏡頭的正前方。
鏡頭捕捉到正前方的影像,並且在攝影器材的裏側,顯現出那名女子的模樣。
拄著拐杖的,步履蹣跚地穿行於崎嶇的山間道路。搖搖晃晃的身影。
現在是白天。
但位於樹林的山間小道有些陰暗。
陽光難以穿射進枝葉間,理應涼爽,卻相當悶熱。
空氣停滯了。
沒有看見其他人。
也就是說,沒有人看得見她們。
如果要「行動」的話,這裡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別再跟過來了。」
正前方不遠處,搖晃的前進的身影停了下來。
聲音沉著而平靜,艾登沒辦法從那聲音裡聽出任何旅途勞頓或遭受歲月嚴重摧殘的跡象。
她只是先入為主的憑著外表的印象,猜想眼前的女子應該經歷過一些事。
衣著姑且不論,最關鍵的印象來自面貌──
醜陋的面貌,讓艾登初見阿斯特時,失態地愣住。
那是在車站時偶然地錯身而過。
然後她就這樣一路跟隨著對方,來到這片樹林裡。
「抱歉,我就挑明說了──您的行為實在很可疑。」
「那也跟你無關吧。」
「如果是危險的事,那就另當別論。」
「喔?所以你是警察嗎?」
──看起來不像啊?
對方如此嘲諷道。艾登苦笑,攤了攤手回應。
手持攝影道具尾隨著他人。
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阻止事件發生,而是期待事件發生的那種人。
旅途繼續。
名為阿斯特,相貌「奇特」的女子自顧自地往前。
但她走走停停,腳程不算快。
艾登跟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一面隨意地拍攝一些旅途中所見的景物,一面自言自語似地搭話。
「您聽過『汝等是人是狼』的遊戲嗎?」
「不就是『奇樂』嗎?那是年輕人的玩意兒。」
「不不、說是『奇樂』的話,反而現在年輕人還不一定聽過。」
現在流行的稱呼,應該是「狼人殺」。
──那種事無所謂啦。
對方自顧自地前進,甚至無暇拋下無所謂的話。
所以艾登擅自接續了話題:
「同樣是抓狼遊戲,『汝等是人是狼』裡有一種職業,叫作『獵人』吧。」
槍口的正前方。
獵刀的正前方。
「所謂的『獵人』,不是『抓狼』的角色,卻是要『保護人』的。」
──抓狼是「占卜師」的工作。
──所以「狼」會想盡快殺死「占卜師」。
──而「獵人」會保護「占卜師」。
──所以「獵人」比「占卜師」更容易成為目標。
獵刀的彼方傳來顫動。
「噹」地一響。
有什麼東西撞上了架在某人身邊的護衛的獵刀。
所以,沒有人死亡。
這不是放羊孩子的謊言。
──「狼」真的存在。
「──您,是『獵人』嗎?」
鏡頭的正前方,阿斯特停下了腳步。
鏡頭的後方,艾登調整焦距,微笑著問道。
「我──」
──不是那麼了不起的人物。
阿斯特張口,似乎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之後:
「──是呀,我就是『獵人』,嚇到了嗎?」
勉強地擠出就連她自己大概都聽不進去的謊言。
「──唉呀,原來是『獵人』大人。這麼說來,會獨自一人往這種沒人的地方跑,一點也不奇怪了。」
艾登拍手附和。
「是──是呀,就是要捕捉獵物嘛,要來獵狼啊!」
──這種地方不可能會有「狼」啊。
──畢竟在遊戲裡,「狼」是由人扮演的啊。
艾登苦笑地想著。
「──可是如果我是狼啊,我比較會想咬話多的人吧。」
──就像電視上的主持人,還有新聞主播,還有教師。
──不是因為她們看起來好吃。
──是那些人怎麼樣都讓人看不順眼吧。
「是……是嗎?」
相貌奇特的女子明顯陷入了思考。
她並不愚笨,只是不熟悉這個「遊戲」的規則罷了。
「是呀──自取滅亡的人不會引來『狼』,因為放著不管也會自取滅亡。」
──自取滅亡的人能引來的人,大概也只有好事的八卦記者了吧。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但是阿斯特還是執意往前走。
艾登也就那麼跟著她。
至少現在,大概算是可以放心了。
她們在山林盡頭找到了一種特殊的植物,開著漂亮的花朵。
據說那種植物有毒。
阿斯特沒特別說明,艾登猜想那是她「工作」要用。
雖然她理應沒有「工作」。
除了一個經由「遊戲」安排的,透過「死亡」才能發揮作用的「某個遊戲角色」。
──「埋毒者」。
然而,這個「角色」如果沒死,最後往往能成為影響結局的關鍵存在。
艾登自己則是沿路拍攝了許多奇花異草的照片。
然後隨同對方回到車站。
就外人看來,兩人就像是一同出門旅遊一趟的好友一般。
絲毫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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