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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封】裏‧天狗之舞(4)


我的通識課期末作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驚訝之餘,腦海裡很快地閃過了幾種可能性:有人闖入我們的宿舍,將它偷了出來?或者,梅莉趁我不在的時候,擅自把我藏在櫃子裡的東西翻了出來?

當然,在這個規則不明的世界裡,面具自己長腳跑出門來被人撿到,這種事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不管怎麼樣,本來應該是一門隨便敷衍都能通過的課程,卻因為「暴沸」這種解釋不清的意外事故丟失學分,那就不是只有損失顏面的問題而已。得先把作業搶回來才行,

如果能具備天狗一般的身手和颳風的能力,只要揚起一陣強風,就能揭下白衣狐面的面具了吧?

然而,身為手上只有一柄銀頭手杖的弱小人類女子大學生,我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舉起手杖引起注意,並且誠心誠意地請求四周這些為數眾多的路人出手相助而已。

「抓住她!」

路人們幾乎是同時轉身,如獵犬一般發出咆嘯,向白衣狐面撲了過去。

凡夫俗子的人海攻勢終究敵不過白衣狐面敏捷的身手,只見她踏著輕盈的腳步,一下子就閃過了好幾個人的撲擊。隨後是輕輕一躍,在半空中優雅地翻了一圈,以路人的肩頭作為踏板,三兩下就跳脫了人群的包圍,就這麼輕意地來到我的面前。

──那實在不像是普通人類會有的動作。就算是受過訓練的人類,那麼長一段無視物理法則在半空中所停留的時間,除非「擁有飛行的能力」,否則根本無從解釋。

與周圍的路人不同,這一位白衣狐面的女孩子,並不是被境界影響而產生變異的生活在「這邊」的普通人,而是和我一樣,明瞭境界的存在,掌握「規則」,穿行於「這邊」和「那邊」的靈能力者。

除了我和梅莉之外,還有其他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存在嗎?

「你到底是誰?」

異樣的薰香氣息在對方靠近時傳來,察覺到不對勁,我反射地舉起銀頭手杖,及時擋住了對方出手的攻勢。力量不是很大,但是很精細地集中在指尖的一個點上,透過手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化成如同音符的一道清晰而精緻的震顫。

我不知道對方突然靠近又突然出手是打算做什麼,但是既然她主動靠近,倒也算是製造了空隙。

順著銀頭手杖的指引,我翻轉手腕,將手杖作為手臂的延伸,於空中畫出長弧。手杖畫過空氣時發出尖銳的聲響,由側面進行擊打,逼得對方舉起手臂抵擋,隨後將手杖收回,一手抓住杖尾,連同杖身往前,以杖根刺向對方。

本來預計這一下若能直接擊中對方胸口,就能趁對方腳步踉蹌的時候搶下面具,沒想到對方卻順著刺擊的攻勢轉身,以擦身而過的姿態繞到我後方。

銀頭手杖似乎有意識地對此不甘示弱,雖然被躲過了一招,卻沒有因此停下攻勢。哪怕是來不及轉身的情況,手杖向下繞過手臂,同樣可以對繞到後方的白衣狐面持續進攻。

當然,對手也不是省油的燈。果不其然,兩三下攻擊之內,手杖的杖根就被白衣狐面抓住,一時之間無法動彈。我順著手杖的引導回過身,藉助收回手杖的力道,一下子拉近了雙方的距離,並且直視對方。

異樣而刺鼻的薰香氣息無可避免地撲面而來,使人腦袋發昏。我只能盡可能地集中精神保持清醒。

面具上的花紋、每一道筆觸都是出自我的雙手,是由我親自描繪上去的。

即使如此,就算全力注視狐狸面具上的那雙虛飾的眼睛,試著看穿它,也無法看透面具底下的人的表情和真實的樣貌。

也許是因為被熏香弄得暈頭轉向,我才會一直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這位白衣狐面,不知為何,讓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親切,並且,讓人覺得懷念。

「──你究竟是誰?是梅莉嗎?」

我胡亂地猜測對方的身分,竟一時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應該是要奪回自己的作業。

等到反應過來時,視線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對方趁我閃神的時候,將我的帽子往下拉、蓋住了我的眼睛,並且順勢將我推開。

好不容易才穩住腳步,將帽子從眼前拉開,然而對方早就已經趁著這個空隙踏著輕盈而不受拘束的步伐逃離人群的包圍。諒這些手腳笨拙的路人再怎麼盡力阻攔,也沒辦法碰到那白衣狐面的女孩子一根寒毛。

而我只是愣愣地待在原地。

方才所經歷的一切,和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原本以為會和往常的「暴沸」事件一樣,遭遇到一場甚或危及生命的激烈惡鬥,結果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對方很顯然是在「玩」。不只如此,還把我「作弄」了一番。

雖然只是憑著銀頭手杖的輔助和對方過了兩招,卻完全感受不到惡意。即使被對方作弄了,當著這麼多路人的面出了糗,卻一點都沒覺得生氣。

──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辦法覺得生氣。

望著白衣狐面離去的方向,視野突然變得模糊,能看見時間與地點的雙眼頓時被酸澀的感覺蒙蔽,淚水無法遏止地流了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是那不明的薰香的緣故。

四周圍的路人紛紛停下動作,歪著腦袋望向我。直到這時候,我才終於感到惱火。

「還杵在那裡幹什麼?快追啊!」

我衝著路人憤怒地大吼,如此失態實在很不應該,但實在是克制不住。

被「暴沸」的境界捲入的靈能力者會不會改變外貌?目前為止,這個問題還沒有辦法得到確切的解答。

反之,被「暴沸」的境界捲入的靈能力者,經過十幾年的時間,是不是還能「維持本來的樣貌」?這個答案的可能性,同樣是不為零的未知數。

淚水仍是不停地自眼眶中湧出,與親切與懷念的感覺混在一起,變成一種五味雜陳的苦澀滋味。

在這一片狼藉之中,我所能想到的行動策略有兩個:

抓住那白衣狐面,把我的通識作業拿回來。或者,盡快找到梅莉,然後問清楚。

問清楚她到底「做了什麼」,才會引發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暴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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